眭菁菁:《红楼梦》的第一个印本应该值多少钱?

内容选自眭菁菁发表文章

2008年秋季嘉德古籍拍卖图录LOT2658曹雪芹、高鹗著《红楼梦》一百二十回，清乾隆五十六年（1791）萃文书屋活字本，4函32册。图录提要：“此本首高鹗叙残，图赞自元春以下俱全，以上有不同程度残损。内中纸色黄白不一，似为配刻而成者。此为曹雪芹《红楼梦》书成后的第一个印刷本，程氏所印甲乙本俱已流传至今如星凤者，故仍为天下至罕之物。”估价800,000—900,000元。经过二三十轮的叫价，最后以212万元（含佣金）成交，得主是韦力先生。韦力先生对此有段回忆：

2008年，嘉德又上拍了一部程甲本，估价是80万至90万元，我跟众人拼抢一番，以190万元拍下此书，拍完之后，我匆忙赶到故宫去开会，在会场上马未都先生恰巧坐我旁边，他开口问我嘉德的那部《红楼梦》拍了多少钱，我如实相告，他吃惊地说：“怎么这么便宜？”我告诉他是自己买到的，本来还觉得很贵，他怎么说便宜， 我反问他，你觉得这个书应该值多少钱？他认为至少要拍500万元以上，我问他为什么？马先生说：“《红楼梦》中国人谁不知道啊，名著中的第一部，这又是该书的第一个印本，怎么不值这么多钱呢？”这句话我听着很舒坦，本来因为花钱多而隐隐作痛的心，顿时间变得无比畅快。

2008年秋季嘉德古籍拍卖

《红楼梦》萃文书屋活字本

程印本《红楼梦》

乾隆辛亥五十六年（1791）程伟元、高鹗认为红楼梦流传下来的只有八十卷，并非全本，实在有憾，所以用木活字摆印了一百二十回的《新镌全部绣像红楼梦》，次年(1792)，由于初印时有纰缪，所以二人又进行了一次摆印，并加写了一篇“序言”。20世纪初胡适先生提出有乾隆五十六年（1791）的程甲本、乾隆五十七年（1792）的程乙本两个版本之后，关于程印本《红楼梦》到底有多少版本，一直都没有定论。

2008年秋季嘉德古籍拍卖

《红楼梦》萃文书屋活字本

《红楼梦》的第一个印本

拓晓堂通过与国家图书馆藏程甲本，杨承凯先生提供的日本仓石武郎藏程乙本，进行了校对，结果发现，文献本与仓石本的程伟元序叙、目录，为两个版本，嘉德本与文献本相同，由此判定嘉德本为程甲本。这是多年来，中国古籍拍卖市场上罕见的全本程印本《红楼梦》。作为程甲本《红楼梦》，市场中全本第一次出现，必然引起了舆论界的轰动，也引得无数红学爱好者的关注，不分是民是官、是学者还是非学者。

2008年秋季嘉德古籍拍卖

《红楼梦》萃文书屋活字本

未解之谜

拍卖结束后，拓先生曾与韦力先生交谈，简单地叙述了校勘的结果，并将校勘的一些影印材料送给韦先生。但是，对于这个研究结果，还是心存疑问，程甲本和程乙本前后相差近半年时间，程伟元的序为何会有两块不同的雕版？一般说来，雕版使用和保存百年都没有问题，为何半年时间刻了两块，百思不得其解。所以，将这个问题作为研究课题，在近些年一直注意，先后又与中国书店程乙本，台湾存程丙本、程丁本，上海图书馆存“沪本”进行了校勘，终于有了一些新的进展。其中两条，一是仓石程乙本的程伟元序完全是伪造的，用一个伪造的版本进行校堪比对，肯定是不准确的；二是仓石程乙本，不是标准的程乙本，是程甲本与程乙本配补而成。因此，有些观念必须修正，最初校勘的结果认为，嘉德本是程甲本，现在看来也是程甲本与程乙本配补而成，嘉德本与仓石本的区别在于，嘉德本是以程甲本为基础，而仓石本是以程乙本为基础；嘉德本没有作伪，而仓石本有作伪的嫌疑。这些研究结果，将有专门的论文叙述。

程甲本《红楼梦》 嘉德2017年春拍

因为关于程本《红楼梦》至今仍有许多未解之谜，包括嘉德此件，因而它给所有喜欢《红楼梦》的爱好者留有研究破解的机会和运气。这正是一部书的魅力所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