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片背后的故事 II

作者：Hans-Michael Koetzle
翻译：杜鹃

本文编译自THE STORY BEHIND THE PICTURES 1827-1991。介绍了历史上最特别的照片背后的故事。这些照片以一种奇怪而强大的方式塑造了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，影响着我们对现实的看法。在这个系列中，我们将选编其中部分内容。

参考阅读：那些著名照片背后的故事

○ 泰然自若的女子（1864年）

在1864年的某天，年轻的莎拉·伯恩哈特在巴黎摄影师费利克斯·图尔纳雄(Felix Tournachon)，也就是纳达尔(Nadar，1820-1910)的工作室拍摄了她的肖像照。

艺术评论家们认为，这位年轻女演员的照片是纳达尔“最具灵感”的作品之一，也是他1860年之后最好的作品之一。

照片的背景是中性色，立柱道具藏在一个极为自然的姿势之后。她的眼神凝视远方，没有珠宝装饰她的美貌——几乎注意不到她左耳上坠着的宝石。她的头发蓬松，褪下的斗篷将锁骨部位从整体中烘托出来。摄影师极为技巧性地展示了女演员苗条的上半身，仅把左肩稍微裸露出来，带点挑逗的意味。照片中不但有明暗的清晰对比，还有刻意营造的尖锐焦点，二者结合，使照片呈现雕塑般的立体感。

○ 纳达尔的杰出人物群像

加斯帕德·费利克斯·图尔纳雄（Gaspard-Félix Tournachon，1820—1910）， 从1838年开始自称“纳达尔”，在成为摄影师之前，他曾从事过戏剧评论员、作家、文学刊物出版人、绘图员、漫画家等职业。 

纳达尔的自拍，1855年

纳达尔出生于一个以印刷为业的家庭。为了做记者，他放弃了学医。19世纪40年代，他进入社会主义者与波西米亚人的圈子，发展出坚定的共和主义信仰。正是在这个阶段，他开始使用纳达尔这个笔名。

Baudelaire)看来，纳达尔身上表现出“令人惊诧的生命力”。1845年，他出版了首部小说，第二年又开始从事漫画创作。1865年他结束了漫画职业，此时已经是一位知名的摄影师了。

自1851年始，纳达尔开始创作平版印刷的当代名流群像。尽管这个项目只做了第一个系列就因资金问题搁置，但给纳达尔带来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力。

同年，他转向尚处于新兴阶段的摄影领域。摄影术比平版印刷术更快且更便宜，这有助于推进他的杰出人物“群像”项目。

而且，当时一种新的摄影方法——火胶棉湿版技术已经诞生，尽管操作复杂，感光度却数倍于过去的水平。纳达尔迅速将其应用到他拍摄的第一张照片中。

他最初给家庭成员拍照片；很快他的艺术圈朋友都走进了镜头里：、尚普夫勒里、多尔、德拉克洛瓦、罗西尼和柏辽兹——这一系列简单的、集中创作的作品，“即使到今天仍保持着其率真”。

保罗·古斯塔夫·多尔（Paul Gustave Dore），法国漫画家、摄影师。摄于1854

Pierre Baudelaire），法国诗人。摄于1855

亚历山大·仲马（Alexandre Dumas）, 法国浪漫主义作家。摄于1855 

Antonio Rossini）, 意大利作曲家。摄于1856 

埃克托·柏辽兹（Hector Berlioz）,法国作曲家。摄于1857

欧仁·德拉克洛瓦（Eugène Delacroix），法国画家。摄于1858

尚普夫勒里(Champfleuri，笔名), 法国艺术评论家和小说家。摄于1860

爱德华·马奈（Édouard Manet），法国印象派画家。摄于1874

乔治·桑（George Sand），法国小说家，传记作家。摄于1877 

弗朗茨·李斯特（Franz Liszt），匈牙利作曲家、钢琴家、指挥家。摄于1886

纳达尔擅长使用单色幕布和简单道具，简洁且突出地表现出被摄者的精神风貌。打破了当时人像摄影大多是全身的固定模式，通过半身像甚至特写更好地展现人物个性。他会请拍摄对象随意选择姿势，而不是刻意安排造型，人物看上去神态自然。通常，他只是简单地让他们站在光线充足的工作室里，表现出最真实和美丽的自己。这也是为什么这些照片成了这些艺术家们最好的照片。

纳达尔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他的人像摄影技术提高至卓越的水平。毫无无疑，这取决于他对拍摄对象的熟悉程度，多年的漫画家经验以及他“对于人类普遍的好奇心”。自信的纳达尔曾宣称：对于摄影术，一个人可以学到许多，但无法学到全部；尤其是杰出的肖像作品，主要依靠的是相机背后艺术家的天分。

这一论断被艺术评论家菲利普·布蒂 (Philippe Burty) 收录在他1859年对摄影沙龙的评论文章里。他写道：“纳达尔先生使他的肖像照成为无可置疑的艺术作品。尤其是他展示模特的方式、动作与姿势的随意，以及他对每个人典型面部表情的发掘。无论是来自文学界、艺术界、戏剧界还是政治界——总之，我们这个时代的知识精英——都光顾过他的工作室。太阳照拂着世界实用性的一面，而纳达尔先生则为艺术性的一面做着贡献。”

○ “名片肖像”商业热潮

用火棉胶摄影法大量洗印像片的结果，产生了一种用摄影肖像制作名片的时髦方式。1854年，法国人像摄影家迪斯德里(Adolphe Disderi)，发明了一个摄影机，能拍摄像名片一样大小的照片。这个摄影机共有4个镜头，通过这4个镜头，可在一张火棉胶玻璃板上，拍出8个不同的姿态。即先在玻璃板的一半拍摄4个姿态，每个镜头拍摄一个。然后，将玻璃板转动180度，再拍4个。将这张底片印成像片，裁好，贴在印有姓名的卡片上。即成为新颖的“名片肖像”，拍摄更快，且价格更低。

纳达尔在1961年新开业的大型工作室，就主要拍摄这种半“机械化”的照片，家喻户晓，广受欢迎。据称他为这个工作室花费了230,000法郎，而这些钱都是借来的。甚至有谣言说他雇佣了50位员工，他们每人每天可以完成10张肖像；而当时普遍的上限是三张。但不难想象，为何这种“批量的产品”无法展现出人们所追求的“个性的平衡”。

如果说纳达尔工作室在19世纪60年代的重要性，那主要是因为它的规模以及采用了当年还不那么寻常的广告方式。工作室面向大街的墙上贴着纳达尔的名字，红色的手写体，夜里会被灯光点亮。 

《纳达尔位于巴黎卡皮西纳大道35号的摄影工作室的正面》1880年后 佚名摄影师（法国）

但无论如何，纳达尔与他年轻的顾客莎拉·伯恩哈特分享了摄影史这个伟大的开端。 

“离开音乐学院后的莎拉·伯恩哈特”

《法国时尚VU》(the French glossy VU)的报道。1931年8月12日。纳达尔拍摄的伯照片刊登在其中。

○ 她成了镜头前的“传奇”

这个系列的伯恩哈特肖像照共有三张，就表现人物性格而言，每一张都相当成功，即自信与骄傲，乃至蔑视周遭的程度。她对人生箴言的选择也并非偶然——“蔑视一切”。

三张照片拍的都是女演员靠在立柱一侧的半身像，头发松散，其中一张照片中的斗篷替换成了天鹅绒的布帘。每个场景里，无论拍的是正脸还是四分之三角度的侧影，纳达尔都成功地引导出女演员触动人心的美丽。即便在今天的观者看来，感受亦是如此。 

莎拉·伯恩哈特  由纳达尔拍摄 

莎拉·伯恩哈特  由纳达尔拍摄

纳达尔在他的早期人像摄影里弃之不用的那些道具——当时的商业摄影工作室普遍所采用的饰品、看来不可或缺的服装等，这时也都出现在他的工作室里。

这些工作室的典型道具应该是复古风格的筒形立柱。有必要的话，这些桩子会用混凝纸浆来做，不刷漆，以免反光。显然，伯恩哈特1864年那张知名的肖像照使用了这种柱子。

目前，我们并没有发现同期这些照片的印刷品，这说明这位女演员20岁时还没什么名气。但从另一方面看，正是公众的这种无视，给摄影师带来了某种特别的挑战。“我们的摄影英雄感受到巨大的欢乐与难以想象的热情，因为他的镜头发现了这不为人知的养料。”一位与纳达尔同时代的人这样写道。这以后不久，这位“神选”的莎拉·伯恩哈特成为了那个时代的传奇明星。

莎拉·伯恩哈特扮演的狄奥多拉  纳达尔拍摄 

莎拉·伯恩哈特扮演的狄奥多拉  纳达尔拍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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